2019年12月25日 星期三

蟲女08


  拉上褲子拉鍊、洗過手,阿山從廁所回到座位,正好看見威哥一個人表情嚴肅,換了便服準備出去的樣子。

  勤務表上威哥的欄位並沒有休息或外出的任務,毓薇姐和其他熟識的前輩也不在,他立刻上前問道:「學長,去哪裡呀?」

  「抽菸。」

  「我也想去。」阿山趕緊走向衣櫃,這年頭大眾對警方的形象特別注重,他一身制服是不好在外待著的。

  威哥瞟了他一眼,道:「你又不抽。」





  「凡事總得要有個開始嘛!」他抓著自己的便服,從更衣處看不到威哥的動向,只得扯著嗓門說,「學長你出去了嗎?等等我啊!」

  「還沒啦。」

  阿山匆匆忙忙套上T恤,衝出去時威哥已經走到了門口,而還在待命的同期對他一笑。

  「阿山,你跟屁蟲又進化啦?」

  「啊哈哈……」

  苦澀地乾笑幾聲,阿山總算在外頭趕上了威哥。

  「慢吞吞的。」威哥已經倚在自用的轎車旁吞雲吐霧,見他出來,又熄掉了剛抽的菸。

  「這次是在哪裡?」

  「你說什麼?」威哥看他一眼,打開了車門,「我只是出來抽菸。」

  阿山坐上副駕駛座,車子幾乎是關上車門的瞬間,開始在夜晚的街道飄移,見前輩無心解釋,他沒有深問,直到他們停在夜店前面。

  「學長……你要進去?」

  「不然呢?」

  「不是,學長,你現在穿那樣去酒吧滿顯眼的。」

  阿山神情怪異,看著學長一身要去夏威夷度假的穿著,差點沒笑出聲來,對比色大花紋配上膝上短褲,不看臉和年齡老實說還蠻潮的。

  他們最終還是協議讓阿山進去看看狀況、威哥在外把風,觀察酒吧裡的進出。

  雖說是自告奮勇攪入這淌渾水,阿山仍不免感覺肢體僵硬,正中央的舞廳裡有不少年輕男女貼著身子熱舞,他引頸望了望,在吧檯邊看到目標。

  「在找人嗎?」一個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,是個男子。

  「誰?我?」阿山嚇了一跳,又望了望目標,故作鎮定地說,「啊,我認錯人了。」

  「是喔,」男人衝他笑了笑,「你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?要不要一起喝酒?」

  「呃——」阿山盡量抑制自己往目標看去的下意識反應,以非值勤來說,他確實是第一次來,對酒吧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人們尋歡作樂的場所。

  「放輕鬆一點嘛!乖寶寶,我叫小盧,不會吃了你的。」男子對他眨眨眼,「反正我現在也很無聊。」

  「喔……」

  在小盧的催促下,他們倚在離目標稍遠的吧檯旁,點了兩杯一樣的酒。

  「我都推薦新手這個,酒精濃度不會很高。」

  當酒精入口時,阿山心底反而有些鬆了口氣,他本以為自己融入不進這個地方,但小盧的登場卻彌補了這點。

  「對了,你要不要確認一下朋友什麼時候來?」

  「什麼?」

  「你剛不是在找人嗎?」小盧指指目標,「還盯著那個方向。」

  「哦……哦!沒啦,我就好奇夜店是怎樣的,」阿山尷尬地笑了幾聲,「然後剛好覺得那人很眼熟,不過是我看錯啦!哈哈!」

  「這麼巧?」小盧嚥下一口酒,說,「那傢伙,好像還滿糟糕的。」

  阿山心中一凜,盡可能維持常態地應了聲。

  「他好像是這邊玩最兇的人吧,」小盧八卦兮兮地對他一笑,「怎樣,要不要去讓他給你介紹幾個妹啊?」

  「不了!我女友絕對會殺了我的。」

  「少來了,」見阿山一臉正經地即答,小盧忍不住發出比音樂更大的笑聲:「來這種地方不豔遇一下,別人還以為你沒種!」

  「我前輩也這麼說。」

  「唉!」小盧指指正和女人談笑的目標,「你見識見識人家怎麼把妹的吧!」

  阿山吞了吞口水,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表現在臉上。

  雖然他自己認為目標俊文的無知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,但想到也許自己正面對一個或許可以被救下的受害者,阿山不免有些緊張。

  「連人家把妹都看得這麼認真,你要不要乾脆跟到旅館讓他教你怎麼做算了!」

  小盧的嘲諷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,他虛應著打哈哈,眼睛時不時往目標那瞟。

  「我其實不是很能理解這種生態。」阿山飲了一口酒,終於想到掩飾自己行為的解套方法。

  小盧笑了笑,沒有回答。

  眼神彼端目標已經攀上了女人的腰,咬著耳朵講悄悄話,看上去進行得很順利。也許是該準備聯絡前輩的時候了,阿山想。

  「小盧,才幾天沒見,原來你轉性了啊!」

  還在思考怎麼避開小盧行動,一個女人踏著風騷的腳步迎了過來,卻直勾勾地望著阿山。

  「怎麼可能!」小盧馬上退開半步,讓女人站在他們中間,「我是看這塊小鮮肉呆站在門口,要是不早點關心一下,肯定會被妳這種人吃乾抹淨!」

  「你很賤耶!把人家說成什麼猛獸!」她嬌嗔著轉向阿山,拉拉他的手,「你覺得呢?我像他說的那樣嗎?」

  「呃……」

  阿山有些困窘地想往後退,卻靠上了吧台。女人突然踉蹌了一下,貼在他的身上,瞬間一股酒氣和化妝品的味道撲鼻,他求助似的望向小盧。

  「哈哈,你就死了心吧!這女人一旦有好奇的目標,不搞上床是不會罷休的。」

  女人回眸瞪了他一眼,又轉向阿山道:「他說的你也聽到了,死心陪我吧!」

  「呃——我有女朋友了!我……」







  「小語……」

  好不容易甩掉女人,目標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,被威哥罵了整晚,拖著沉重的步伐,阿山進門就想抱自己的女友。

  「幹嘛?」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追劇的女友小語轉過身來,猛地一僵,「你是去哪裡搞來這種東西的!」

  「被酒吧的女人纏上了——」他扯起袖子聞了聞,「真的這麼明顯嗎?」

  「噁心!」

  「對不起啦!」

  他急忙叫道,眼看就要脫掉衣服往浴室走。

  「等等,你先過來一下。」小語冷冷地說。

  「呃……好。」

  他暗自祈禱女友不會因此大發雷霆,畢竟他也沒能躲掉一些比較親密的舉動。

  「在這裡站好。」

  小語頭也沒抬一下地說。阿山往前踏到她說的位置,認命地閉上眼。

  一秒、兩秒,聽到一陣喀擦聲,就算在受訓時有幾次實戰訓練,但要他乖乖站好任人擺布,下意識還是有幾分恐懼。

  但臆想中的觸覺並沒有發生,他戰戰兢兢地撐開一隻眼,只見小語一臉正經地往他身上揮舞一支燃燒的乾草,阿山認得那是什麼。

  「白鼠尾草……」他喃喃唸道,據小語說,這藥草可以清除掉身邊的髒東西,是具有靈感體質的女友身上必帶的幾種道具之一,「我沒有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啊!」

  「我怎麼知道,遇到就是遇到啦。」女友繼續在他周圍揮舞鼠尾草,「噁!真的很不舒服!」

  「對不起啦!」阿山忍不住嘴角上揚,還好她不在意自己去了酒吧。

  小語斜睨了他一眼,淡淡地說:「反正你又不會換個工作。」

  「真的對不起啦。」

  「哼。」小語仔細端詳燃燒的鼠尾草,「還好只有一點點,不然你大概就公親變事主了。」

  「謝啦。」說著,阿山忍不住就想往女友身上抱去。

  「走開啦!你臭死了!都是酒味,快去洗!」

  阿山笑著閃過她丟來的抱枕,往浴室走去。

  「你最好別再和那女生來往了。」

  小語突然拋出一句。

  「什麼?」

  「我感覺到一個女生。」

  阿山字面意義地嚇了一跳,修長的身軀縮在茶几邊,急忙問道:「什……什麼女生?」

  「我看不清她的臉,但她似乎也是個懂行的的人,五官都被術式蓋過了。」

  阿山發了個寒顫,沒想到那個積極的女生是這種人,「不會啦!我避她都唯恐不及了……」

  「那就好,這女生的怨念,似乎不只她這代才開始,不曉得已經拖了多少男人進去了。」







  俊文托著搖搖擺擺的女人前行,沒有酒精的催化,今天的一切都顯得特別緊張。

  他不自覺地摸上了耳際的飾品,那是小盧拿給他的盜錄攝影機,他的包包上還有一台。雖說俊文早知道這些遊走於法律邊緣的玩意,但出於隱私,他可不喜歡自己成了人家自慰的配菜!

  他讓女人先洗,紳士地在外頭乖乖等著——實際上,他連自己到底能不能起生裡反應都很難說,俊文擺弄著手機和小盧聯絡,卻沒接到回應。

  在酒吧時,他明明還說會隨時支援的。

  女人洗好了澡,對著他淺淺一笑,一瞬間,他覺得自己心底強烈的悸動,他總覺得自己也曾有過。

  俊文從沒看仔細看這女人一眼,酒吧裡燈光昏暗、音樂嘈雜,即便對人形成印象,也不大精準。

  「我們在哪裡見過嗎?」

  他嚥了嚥口水,腦袋嗡嗡作響,感覺自己難得的口乾舌燥。

  女人只是輕笑,眼神裡滿是魅惑。

  有些奇怪,他從不曉得自己也能如此容易被搞定。

  血液向下的脈動變得異常清晰,渾身又開始發癢的俊文將女人一把推到床上,她還在笑著,笑聲讓他著急得像初夜的少年,急切地啃吻上女人豐滿的身軀,一股好聞的甜味從她身上飄來。

  「呀!」她發出呻吟,撩得男人心癢,漂亮的指甲撓著他的背胛,力道適中,倒有幾分欲拒還迎的意味。

  俊文猛然把女人壓倒在身下,她烏黑的長髮散開在床上,白皙的軀體向他展開,彷彿歡迎一般,讓他埋藏在身體裡的一切慾望傾巢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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